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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进卿犯愁。
他喜欢跟她呆着,要是她愿意,他想没早没晚的跟她呆着。
舞象之年的少年一身玩儿心,不一定懂什么是爱,萌动而出的喜欢却是扎扎实实从情根里生出来的。
“那要不,明天我们烧窑去?我有个叔伯是做这路生意的。”
他继续计划着明天。
家里那些哥哥都比他大,他爹在的时候他们还肯带他去收田租,爹没了以后,找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他每天都过得很寂寞。
他爹生前对他挺好,所以之前姜染气他爹的时候,他第一个带狗出来跟她干仗。
他爹当然也有许多不好,比如陈婆婆一家,他们确实对不住人家。
除此之外,还有被搜刮的长工,田上的佃户,如何去衡量一个人的好与坏,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爹在他这里不是坏人,可他在很多人心里都不是好人。
他讨厌过姜染,但她在他爹飞出去那天,是唯一一个把他架在肩膀上的人。
为什么会喜欢姜染,更说不清了,也许是张家戴着假面的人太多,他想逃离那个地方又无处可去。
也许是她做人做事横冲直撞,是他想要靠近的真实。
可惜姜染对他并不上心。
两人回来的时辰不算晚,将落未落的天里,仍有不少行人穿梭在各式小摊店面之间。
收摊前货品相对便宜,一份钱能买白天两份货,张进卿有心喊姜染再逛逛长街,不想她步子不慢反快,迳直朝付记方向去了。
她那脚踪一直比常人轻巧,跑得过狗,也快得过大多数人,多远的道儿也不见气喘,张进卿赶不上她,只能用眼睛一路追着。
灯火阑珊里,他看见她站在付记门前,仰着脑袋跟折玉说话,再没有回头的意思。
“进生意了?”
付记柜前有几个人在那儿包点心,听风在柜上忙着,买一包送两包,难得遇上几个客人,逮着人使劲儿送,姜染四处看了一眼,没在里面看见付锦衾。
折玉刚在门前把灯笼挑亮,做买卖的人家,招牌和吆喝一样,不管嗓子还是门前灯,都得亮亮堂堂的。
“沾您的光,赶巧晚晌来了几位。”
折玉一边从木梯子上下来,一边笑眉笑眼地跟姜染打招呼。
“我哪儿有什么光,我那铺子早就不进客了,今儿还想钓几条鱼卖卖,你瞧瞧。”
她给他看背上的筐,“鱼都不赏光。”
话说得这么直,折玉就只能笑。
姜染又往楼上看了一眼,灯亮着,直棂窗上映着几道人影,倒是难得见付锦衾从早招呼人到晚。
思及之前看到的那身鲜艳料子,她提着手里的灯笼晃了两下,说,“你们掌柜的还忙着呢?”
折玉应了一声是,没敢告诉她楼上是付瑶和林执,毕竟前段时间他们刚闹出“官司”
。
姜染要跟折玉说的话说完了,没什么想跟他聊,就站在门口玩儿灯笼上的穗子。
楼上有客她不便上去,就在楼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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