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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侪掀开眼皮,一对没能适应昏黑的瞳子谨慎地左右移动。
他不敢妄自移动四肢,因为他清楚身旁有个活物在喷吐气息。
他听见了那活物剧烈的心跳声,可一直没听见那东西从口中发出什么声音,以至于他无法判断身边的究竟是人还是动物。
他忍着不动忍得累了,正欲活动一番舒解酸累感时,才惊觉自个儿正蜷身于一极狭窄之地。
他的肩膀向内收至极致,两条手臂都紧贴着冰凉的面板,由于浓郁的锈味不断侵扰着他的嗅觉,他很快判断出自个正处于一个形似铁箱的东西中。
眼下,他什么也看不清,变得异常敏感的听觉却将好些破碎的声响送进他的头脑。
“咚——咚——咚——”
每一声“咚”
响,就紧随着地动山摇一般的晃动感,天花板和地面皆在没完没了地发颤,装着他和那个未知物种的“铁箱”
自然也在发颤。
发怔的刹那间,有东西啪地捂住了文侪的嘴。
他忘了掩饰自己已然清醒的事实,忽而挣扎着呜咽一声,可连那呜咽也被突来的东西堵回了嗓子眼里。
这么一堵,他意识到了——与他一同在铁箱子里的,是个货真价实的人。
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可被手捂住的口鼻却无法正常呼吸,在几乎窒息的刹那,咚声远去,那人遽然松开了手,说:
“你醒了?”
“啊……嗯……”
文侪点点脑袋,由于仍旧看不清他的脸,尚且没能卸下防备,便将两条手臂挡在身前,以阻挡那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攻击。
然而“吱呀”
一响过后,他身侧的铁板忽然松动,往外倒去了。
不算太亮的灯光遽然入目,刺痛文侪双目的瞬间,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护在了文侪身前。
“你是谁?”
熟悉的嗓音中夹杂着初醒的沙哑,几缕又金又黑的头发细绸般扫过文侪的耳。
文侪几乎是下意识地扯住了戚檐发白的校服短袖,就好若当初拚死也要拽住戚檐一般。
“我、我是……二班的……”
那人嗫嚅道。
文侪没急着从柜里出去,瞳子却遽然沿着那人挂在颈上的一条细线下移,直直盯住了他的学生证。
然而那人见状却猛地将学生证抓入手中,遮住了自己的姓名。
“你先出来。”
戚檐强硬地将文侪从那铁柜子里拽了出去,挡在自个身后,这才撑着那柜子的上沿,盯着里头那有些瘦弱的男生,冷着脸问,“怎么连名字都遮遮掩掩的不给人看?”
文侪从戚檐身后探出脑袋,这才看清那人的相貌——那男生身材纤瘦,个子要比文侪还矮上不少。
他样貌清秀,只是大热天还穿着长袖外套,从过长的外套里露出的几截手指透着异样的惨白。
“别恐吓人家,本来就像笑面夜叉了,现下还校服配挑染,真跟混混似的。”
文侪踹了戚檐一脚,“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说着,文侪伸手将那学生从逼仄的柜子里拉了出来,见他双唇打颤,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对不住,这挑染小子被吓到了,精神有些失常……你若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名字便不说,只是好歹给我们个称呼方法。”
“江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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