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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煤气能让我人生最后一段路不至于太过狼狈。
我寻思要不要写一份遗书,却想不到要写给谁,索性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集中在一起,谁第一个发现我的尸体,这些财物就归谁了。
逐一锁上了所有门窗后,我来到厨房,剪断了煤气软管,把煤气开到最大,将阀门拧下来丢进了垃圾桶,我了无牵挂地躺在床上,头顶上投下的灯光使我睁不开眼,脑袋一片空白,昏昏沉沉的我拉直了胸前衣服的褶子,等待一氧化碳充满整间屋子,结束我的生命。
恍惚间,我仿佛听见了敲门声。
敲门声越来越激烈,隔着门依稀能听见有个男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
。
我起身看了眼时间,距离躺下去仅仅过去了四分钟。
我慌忙打开窗户,关上了煤气阀,定了定神,这才开了门。
外面站着一个脸色苍白,梳着三七分头的矮个儿男人,我认出了他,是我隔壁邻居,平时偶尔照面点个头,算不上太熟,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姓名。
他看到我的一刹那,愣了下神,不知为什么,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深色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
或许事情紧急,他顾不上多说废话,急切地央求道:“先生,我太太自杀了,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她?”
“自杀?”
我吃惊道。
“现在可能还有救,但是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救她。”
说着,他就把我往对门的房子里拉。
救人要紧,我也不好推托,跟在他后面疾步走进了房子。
“有没有打过急救电话?”
我问道。
“已经打过了,但是救护车需要十五分钟才能赶到。
只要没有发生心力衰竭,就还有救活的希望,一旦呼吸停止超过五分钟,恢复的概率就小于百分之二十五了,所以要抓紧时间赶快救人。”
听了他如此专业的回答,我疑问道:“你是医生吗?”
“是的。”
他捋了捋分头,补充道,“不过我是心理医生。”
“那我这个外行人能帮上什么忙?”
他默不作声,只是用力推开了一扇房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吊在半空中的体态臃肿的女人。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身高不足一米七的男人不能独自营救他的老婆了。
迈过倒在地上的椅子,我和男人一左一右合力扛下了他的妻子,我触摸到她的身体还有余热,将她平放在地板上后,男人连忙开始抢救,为妻子做起了人工呼吸。
救人帮不上什么忙,我一边扶起那把真皮的转椅,一边扫视着整间屋子。
看起来是间书房,足有一整面墙那么大的书架上几乎被心理学书籍占据,用来上吊的是一条绿色的尼龙绳,在吊扇底座的挂钩上打了个相当结实的死结,整个场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跪在地上的男人叹了口气,瘫坐在妻子身旁,看样子是放弃抢救了。
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具死人尸体,颈部那条显眼的红色勒痕,使我胃部一阵翻腾,强烈的呕吐感几乎冲破喉咙,我捂着嘴冲回了自己家的洗手间。
如果邻居晚几分钟敲我的门,我丑陋的尸体也会如此不堪地暴露在别人面前,又有谁会在我的尸体旁伤心落泪呢?
近距离直面死亡后,我对死亡的态度有了巨大的转变,甚至觉得自杀是种愚蠢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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