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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贺承反过来问她,“若是再也见不到你贺师兄,你会有多难过?”
“不会再也见不到的!”
陆晓怜紧紧盯着他,目光坚毅,“一日见不到,我便找他一日,一年见不到,我便找他一年,一定会找到的!”
那他,若是死了呢?
这话贺承说在心里,没忍心问出口。
他看着陆晓怜明亮坚毅的目光,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想,你师兄不愿见你,也许有他自己的道理。”
陆晓怜抿了下嘴唇,挤出一点勉强笑意:“我知道的,师兄不会无缘无故躲起来,他一定有别的事情要做,等把那件事做完,自然会来找我。”
陆晓怜懂事乖巧得令人心疼,贺承喉咙发紧,声音暗哑:“你,你别怪他。”
“只有他办完要办的事,早些回来找我,我自然不会怪他。”
陆晓怜目光泠泠,盯着贺承,又追着问,“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同你师妹分开的?”
“我做了有辱师门的事,虽然师妹恩义深重,可我——”
他看着陆晓怜,微微苦笑,“可我如今这副模样,已是自身难保,江湖动荡,我已不能护她周全,她留在师门中才是最好的。”
他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人同此心,我猜想,你师兄一定也希望你能在青山城,安安生生地等他回去。”
“是,他一向为我想了许多。”
陆晓怜盯着贺承的脸,目光似乎能透过那张胶皮面具造出的陌生面孔,落到无法追及的远处,“我真的好想师兄。”
贺承安慰她:“他虽不能来见你,却一定也在思念你。”
“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找我?”
陆晓怜的情绪一直平静,直问到这一句,浑圆的杏眼才终于盛不下层层堆积的湿气,簌簌滚落下来两串眼泪。
他不敢替贺承承诺,他不想要她枯等,可是这两颗眼泪是当着他的面生生滚下来的,直如千斤巨石砸在他的心上。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不愿意哄她,只冷淡应道:“若是他想,他自然会回来找你,若是他没有回来找你,你也不必太将他放在心上。”
陆晓怜的眼里有盈盈泪光,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贺承已经不敢听下去。
他怕自己在她的眼泪里缴械投降,只好硬着心肠背过身去,打断她:“我有点累,想睡会。”
他背对着她,听见她在身后轻轻说:“你若是难受得厉害,就把我当做你师妹吧,我不会生气的。
只希望我师兄在外面,也能遇见好人。”
闻言,贺承抿得发青的唇颤了一下,黑长眼睫垂下来,已经被温热湿气浸透。
很难定义这一晚陆晓怜与贺承的交谈。
若说深入,聊到最后,他们并没有得出什么两人都认可的结论,可若说浅薄,他们聊的字字句句,却又触及他们心里最深最真的情意,将埋在心里百转千回的思绪挖出来曝露与煌煌灯火之下。
无论如何,那一晚之后,看起来他们至少将对方当做了朋友。
或许,比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还要更亲近一些,因为贺承拼接出来的那段相似经历,他们甚至算得上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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