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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而言,即便已然明确崔皓羿是与她站在同一条阵线的,可对于崔皓羿的想法,她还是捉摸不透。
云岫是自小跟在崔清婉身边不假,也因此,她现在待人接物全有云岫的照应圆场,可这并不代表她与崔皓羿之间的谋划也需要让云岫知情吧?
多一个人知道不就多一分泄露的风险吗?
她不是很明白。
“三郎君的意思是说,那对夫妇是乘着任员外的马车赶到郊外的?”
把缺了小口的古楼子重新套装在草纸内,云岫将胡饼小心地放在桌案上,她快速咀嚼并吞咽口中食物,而后嘬饮一点儿热汤,又用手帕擦擦嘴角才低声讲话。
“云岫知晓三郎君身居要职,去传个城门郎来调取到出城名册也不是难事。
可云岫想不通,只因名册上未有那夫妇二人的路引记载,三郎君便可推断出他们借乘的是谁家马车吗?”
听罢云岫发问,崔皓羿隔着桌案上腾升的热气垂下眼帘,看上去似乎只是在斟酌用词,但一直沉默的“崔清婉”
还是察觉到他幅度极小的向周旁探目。
“寻常百姓出行,必有记载,唯一能模糊记录的,便只有官宦人家。”
“而从‘得知崔府有人出行’到‘通报传人前往’,我已将可能耗费的时间一一记下,据此而推,在前后半个时辰范围内,唯有任家马车通过南边的明霞门。”
“更何况,有关这辆马车随行仆人的记载,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崔皓羿解释得有理有据,可云岫却流露出一丝顾虑,她不顾身份地位,壮着胆子执拗开口。
“那或许是因为城门郎值守时懈怠,对官员出游的马车疏于细查?”
“不管怎么说,昨日那对夫妇出身寒微,如何能攀上六品大员的关系?而这位任员外,我也不曾听郎君、娘子们提及过,能有什么天大的冲突,值得他专门谋划构陷四娘?”
云岫这话惹得崔皓羿打量了她几眼,不过也只是单纯打量,未见其有责怪恼怒之意。
“正如你所言,未曾与之谋面,阿婉自然不会和他有什么冲突,可放眼整个崔家,在朝为官者难免有摩擦,若他因往日恩怨而选择对阿婉出手,倒也能说得通。”
或许是说得太多口干舌燥,又或是需要借助热气再次遮掩眸色,总之崔皓羿持起汤碗饮取了半口。
“至于那对夫妇,恐怕多是受人胁迫,不然以崔家名声,哪怕他二人只是抱着染病孩童跪求于府前,想必到手的也会比这样来得多。”
“可——”
眼见崔皓羿就要盖棺定论,云岫情急之下便要反驳,但刚出声她就意识到不妥,她终究是个下人,逾矩之言偶有一次也就罢了,如若再犯岂不是给自家四娘脸上抹黑?
于是她垂下头去,屏息凝神,仍是昔日里恭谨乖顺的模样。
“可是什么?”
见云岫欲言又止,沉默许久的“崔清婉”
反倒开了口。
方才被热汤灼伤的舌尖此刻已缓了疼痛,尚有一丝不适萦绕在口中,今日她虽乔装出行,可也不能当众吐舌缓减痒痛,只能尽力维持若无其事的神情。
而在崔皓羿与云岫有来有往的探讨声中,她竟然幻视自己还在大学餐厅,一边用着饭菜一边瞧看手机中的电影解说。
怪哉,怪哉,明明他们二人分析的事件是以她为中心,可她就是很难代入,即便她现下示人的也确实是崔清婉这个名字。
“总归我们是在分析昨日之事,真相如何,尚且未有定论,所以云岫有何猜想,直言便好,不必吞吞吐吐。
难道在我身边,你也得藏着掖着吗?”
有了她的鼓励,云岫迅速抬眼瞟了崔皓羿一下,随即她重重低下头去,神色不安间又生出一股子坚定。
“云岫失礼,还望三郎君莫要怪罪。
我只是觉得昨日之事实在恶劣,但堂堂官员,即便政见不合,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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