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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让甄华漪有些意外的是,甄吟霜竟然始终没有什么动作,只把凤仪殿紧锁,安静地在里头过日子。
太皇太后说起她时有些不悦:“总说她情重,如今要见她如何情重了,却……”
高嬷嬷打圆场道:“贵妃娘娘没出过痘,身子又弱,若真来了,倒好少不得人去伺候她。”
太皇太后说的这话实则只是抱怨,真叫甄吟霜过来,她未必让甄吟霜进去。
她老人家在清思殿里坐镇,为了防备天花扩散,选过来照料的人都是出过痘的,因此清思殿内人手紧缺。
照料皇帝的人本就不多,许多还是新调过来的,有些毛手毛脚,因此,许多伺候皇帝的事情,少不得甄华漪亲力亲为。
御榻上,李元璟紧闭双眼,甄华漪走上前来将他额上的帕子取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一片。
甄华漪用凉水打湿了帕子,避开出痘的地方,小心翼翼将帕子置在他的额头上。
李元璟动了起来,手臂软绵绵地抬起,往身上抓。
甄华漪眉心一跳,手已经按住了他,她看见他身上的早有抓破了的痕迹,好在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
她问宫人道:“这是前几日留下的疤了,圣体不可有损,你们为何不拦着他?”
宫人战战兢兢只是不敢言语。
甄华漪思量片刻,知道他们是不敢冒犯李元璟,制止不了,不过是不敢违抗圣意,若是制止了,之后被有心人翻出来,那就是欺君罔上了。
甄华漪了然,道:“再瞧见的话,叫我过来就好。”
这实际上就是让甄华漪扛起了冒犯皇帝的风险,宫人们既感激,又羞愧,只连连应是。
甄华漪是太皇太后钦点过来照料李元璟的,李元璟安然无恙,她有大功,若李元璟一旦无常,她只怕也没个好结果。
甄华漪没有埋怨太皇太后将她牵扯进来,只把这次危机当做一场转机,她要做到尽善尽美。
为了李元璟不生疮,甄华漪要每日为他擦洗,他身上的水痘形状称得上是恐怖,甄华漪头几回总是忍不住躲开眼,几次之后却也是习惯了。
还能在太医问起病情时,面不改色地将他身上水痘的形状描绘得分毫不差。
太皇太后和太医都不由得面露惊诧。
太皇太后抚了抚甄华漪的头,叹息道:“好孩子,皇帝从前没有认清你的情意,是他瞎了眼。”
这真是一个美妙的误解。
李元璟的病缠绵许久,半月后愈发凶险了,他自己都难以自控,只想用手在浑身上下挠一遍,哪有半分皇帝的体面。
甄华漪和几个宫人联手都止不住他,甄华漪静默半晌,说道:“拿麻绳过来。”
“才人娘娘?”
宫女惊诧。
就连高嬷嬷也拿不定主意,劝道:“奴婢也知道娘娘是为了圣上好,可是此举未免太过冒险,不若先问过太皇太后?”
可太皇太后此刻并不在寝殿,差人去找,只怕李元璟已经将自己挠破了皮,甄华漪摇头道:“照做就是,若有过错,全在我一人。”
高嬷嬷犹豫片刻,终于默许了。
宫女们绑李元璟的时候依旧缩手缩脚,甄华漪只得亲自上手。
李元璟神志并不清明,他挣扎得厉害,甄华漪费力去按他的时候,手腕都被他捏红了。
绑好之后,李元璟安静了一瞬,甄华漪仿佛觉得他清醒了过来,她抬眸去望他,见他也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之后他又合眼睡了过去,甄华漪便觉得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过了大约五日后,太医带来了喜讯,李元璟的病在渐渐好转。
一日清晨,重重帷帐中的寝殿一片昏暗。
李元璟睁开了眼睛,他侧头往身边望去,看见甄华漪伏在他的床侧。
下半夜他的病情急发,太医看过后,甄华漪就一直留在这里照料他。
李元璟看着甄华漪,她脸色有些苍白,脸颊被压在柔软的锦衾上,压出了淡淡的红印。
他忍不住去看她的手腕,她的手腕皓白如月,已经不见半分红痕,但李元璟记得那日他用力握住的时候,她手腕霎时间就红了。
甄华漪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她伏在床侧,这般柔弱,但那时的敢绑一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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