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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听这话便恼了,跟大奶奶说:‘鹦哥那浪货都欺负到奶**上,大奶奶是个贤惠人,我却忍不下这个口气。
’大奶奶却流着泪说:‘忍不下去也得忍,谁叫我的肚皮不争气,眼看京里又给大爷娶了妾,听说还是个读书人的女儿,色色出挑,如此更没有咱们两个的立足之地了,如今鹦哥是大爷心坎上的人,你也避一避她罢,免得自寻死路……’”
春燕一边说,一边接过吕二婶子递过来的温茶一饮而尽,将哭湿的帕子丢在一边,从袖里又抻出一条,擦着眼角道:“府里多少脏心烂肺的等着看我笑话,鹦哥天天托着腰捂着肚皮在我眼前儿晃!
成天不是要吃鱼就是要吃鸡,一会儿嫌饭菜咸了,一会儿又说汤水淡了,小厨房上赶着做这个那个,生怕怠慢了,我想要碗别的菜都得遭白眼看脸色……我心里再堵得慌,脸上还得带着笑儿,再不回家来哭一场,日子便没法过了……”
吕二婶子急得团团转,他们一家的前途都系在大女儿的裙带子上,若女儿让别人抢了宠爱,吕家的好日子便要到头了,更别提鹦哥那一家子跟吕家都不对付,若事事处处被他们压上一头,别说自己女儿,他们全家都难立足,咂了咂嘴道:“大奶奶这般厉害威风的人,也没一点办法?”
春燕立着眉道:“能有什么办法?莫非还能把鹦哥肚皮里的种揪到我的肚子里?”
吕二婶子想了想,面色阴沉道:“就算揪不到你肚子里,也不能让她怀着生下来!”
“怎么说?”
春燕看着吕二婶子狰狞的脸色,微微向前靠了靠。
“你有个三姑奶奶原是府里头的稳婆,我早年在府里伺候的时候跟过她一阵。
想不叫孕妇把孩子生下来,办法多得是,虎狼药,流产针,犯冲的吃食,添上两三样佐料就够那小贱人受的。”
春燕吃了一吓,觉着汗毛都立了起来,低声道:“这万一查出来……”
吕二婶子哼了一声道:“做得干净些,谁能查出来?你以为老太太、太太她们就是干净的?大宅门里头脏得很,谁手里没攥过人命?”
说着握住春燕的手,殷殷道:“我的好闺女,打小我就知道你跟你那些妹妹不同,生得俊俏又伶俐,如今进了府做了大爷的通房,眼看就能成林府半个主子,大奶奶又抬举你,这可是天赐的良机!
爹娘的后半生,你兄弟姐妹,还有你一辈子的体面,全在这几年了。
你三姑爷爷管着个药材铺子,回头我找他配点小药儿……哼哼,一样儿给那小贱人吃,一样儿你悄悄下在大爷茶碗里,包管他晚上多疼你几回。”
春燕先是脸色白,听到后来又满面通红,吕二婶子把她散落的鬓抿到耳后,轻声道:“头一个月最不稳,最是容易滑胎的……”
春燕从家门里出来的时候已神清气爽,重新梳了头,脸上也匀了胭脂水粉,只是双眼还有些肿。
香兰抱着木盆出来泼脏水,恰瞧见春燕站在院门口转过身来跟吕二婶子说话,便闪身躲在葡萄架后头。
吕家的大女儿她见得最少,先前因她住在静月庵,等她跳墙还俗时,春燕已进府当丫鬟好几年了。
她依稀记得春燕是个生得俊俏的女孩儿,还跟薛氏感叹吕二婶子这根孬竹竟长出了好笋,薛氏却说吕二婶子当年也美貌过,只是生了孩子之后,便肥如母猪一般了。
如今再看春燕,那一身富贵打扮,衬得比当初更俏上几分,原本清秀白嫩的脸蛋涂了厚厚一层脂粉,更添了几分媚气,水蛇腰一扭,端得像个以色侍人的通房大丫头了。
香兰撇撇嘴,听三姑六婆的闲话说,春燕为了做新巧昂贵的衣裳,打好看的钗环,将月例和主人的赏赐几乎用了个干净,她不爱的衣裳和饰才拿回家来送给爹娘弟妹。
香兰心想,若是她肯多拿些钱给家里度日,吕二婶子何至于天天偷她家的东西?
眼见着春燕出门上了马车,香兰摇了摇头,扬手泼了盆里的水,转身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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