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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夜。
烛光一闪一闪摇晃着。
商玉州将北夷送来的书面文书给冉清谷过目:“这北夷给的诚意还挺足,你看看。”
冉清谷接过,展开:“足够的诚意需要足够的利益去交换。”
商玉州不置可否。
屏风外两个议事的门客吵了起来。
商玉州将文书收入袖中:“我出去看看。”
冉清谷望着那烛光陷入沉思。
商玉州抬步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冉清谷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好的预感不知来自哪儿,见商玉州这样,便直接开门见山说:“殿下,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商玉州发现冉清谷总爱站在有光的地方。
一如他此刻般,站在幽若的烛光前,那飞蛾绕着他飞舞,他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那一片烛光里。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总爱待在阴影里发呆。
他说光很刺眼,他不喜欢。
“商容与是否知晓了你的身份?”
商玉州问。
冉清谷迟疑了一瞬,抬手拿着银蛇细钗将那陷入蜡烛红泪的飞蛾挑了出来:“嗯。”
商玉州紧张问:“那混子没对你做什么吧?他有没有伤你,有没有威胁你?”
冉清谷蹙眉:“没有,他在刘府还帮我隐藏了身份。”
商玉州并不惊讶,刘府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否则他不会问冉清谷商容与有没有识破他的身份。
“那混子帮你只是不想你连累成王府吧,毕竟谁也不知道成王府里藏着什么东西,万一你暴露了,圣上借此事查成王府,鬼知道能查出什么呢……”
冉清谷没做声。
商玉州说完抬脚就走,走到屏风前,冉清谷突然开口了:“他叫商容与。”
商玉州转过身来,满目诧异,仿佛询问冉清谷这不明不白的话是什么意思。
冉清谷再次坚定说道:“他不是混子,他有名字。”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淡淡的,但却不容置疑,仿佛在恼什么,又仿佛在争辩什么。
他以前才嫁入成王府时就在想,商容与明明能文能武,聪明异常,为什么非要当个三天逛青楼五天约狐朋狗友烂醉于市,不是断人手,就是拔人舌,外面种种关于他的传言,都是跟“纨绔”
“不求上进”
“暴戾”
“嗜杀成性”
等等词汇沾上边,但他看到的商容与,却不是那样的。
别人都喊他混世魔王,说他是混账,可他明明如此才俊,天之骄子,为什么天天扮成浪荡子做派?
昨天,他遇到那个稳婆,他忽然明白了。
没有谁愿意一直做别人口里的异类,也没有谁不愿意做万人艳羡的少年锦衣郎,而去当一个人见人怕、人人唾弃的混世魔王。
商容与那样做,不过是为了将皇上的目光聚焦到他的身上。
只要他足够聪明优秀,暴戾成性,杀孽累累,像一个随时都能炸的炮竹一般,而这个炮竹,悬在所有人的头上,别人无法拿掉他,只能看着他悬在那儿,却不知什么时候会引爆。
如此,圣上才会时时刻刻关注着他,太子二皇子才能日日夜夜提防他,满朝文武才能天天诟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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