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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仙姑的目光落在了宫灯内轻轻跃动着的火苗。
“同章长公主之事,公主知道多少?”
李汝萤道:“先前我曾听宫人讲,同章姑母死于一场大火,彼时她尚未出降。”
宋仙姑点头,缓缓继续前行。
“那是新露十三年的冬月,那时长公主正在同章观内为绥国长公主写信。
“许是有人不慎打翻了烛台,一时同章观内火光冲天,火势急剧蔓延,很快便烧到了长公主的卧房。
“原本长公主已然逃出来了,可她却顾着房中尚有绥国长公主这些年从浮黎为她送来的信,执意要将它们救出来。
“奴婢本想要去拿,可公主却担忧奴婢的身手不如她,反葬身火海,便只身进去。
可公主这一进去,却再也没能出来。
“后来火势浇灭,公主的尸身却被烧得不成样子了。”
宋仙姑止步,不由地望了一眼李汝萤发上的那支莲花玉簪。
李汝萤将玉簪取下,问:“这支玉簪可是姑母的遗物么?”
宋仙姑摇头道:“那样大的火,再好的玉也早就被烧裂掉了。
这只簪并非是公主的,而是绥国长公主的。
“当年,公主做了莲花饼餤给如今的圣人,圣人正好得了一对莲花簪,便将之送与了公主。
“公主与绥国长公主交好,二人各自留了一支。
公主你如今手中的,是绥国长公主的那支。
“只可惜绥国长公主她后来得以归国,以为能与我们公主团聚,却已是物是人非。”
宋仙姑不禁又嗟叹一声,复道,“罢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圣人既免了公主的婚事,公主能顺心便好了。”
李汝萤见她似又勾起了万般的愁绪,不敢再问旁的,却是很垂丧地低下了头。
宋仙姑问:“公主这是?”
李汝萤道:“我在想,如何能将白柰偷偷带入宫来。”
“偷带回宫就不必了,公主只管将她放在绥国长公主的佛室内便是。”
宋仙姑继续前行,“自我们公主去后,长公主一直将自己困囿在佛室之中,也该走出来了。”
次日天明,李汝萤去见李漪时,李漪面上的佛气减退了几分,倒多了许多怨气。
“昨日她来得突然,未能找到合适的乳娘,竟叫她缠了我一宿未能叫我合眼。”
李漪将仍在睡梦中的白柰抱与李汝萤看,话中虽尽是嗔怪,语气中却带了些宠溺。
李汝萤有些不好意思:“姑母,可能还要麻烦您些时候。”
“昨日就知道了。”
李漪忽向李汝萤伸了伸手。
李汝萤一怔:“啊?亲姑侄也要收银钱的么?”
李漪道:“什么银钱,簪子还我。”
李汝萤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只错金漆盒放在案上。
侍女将白柰接抱在怀,李漪将那漆盒打开,里面竟躺着一只黄澄澄的小枇杷果。
李漪记着,那年她已归国两载,满朔安之人见到她右脸的那道伤疤后,均是惊愕、鄙夷、叹息或可怜。
可那日宫苑里,一个爬到树上摘枇杷的小姑娘忽自树上摔下,她闻声去扶小姑娘时,小姑娘却用小手摸着她的右脸问:“很疼吧?”
那一瞬,多年的酸苦霎时在眼窝打转,她忙垂首拾起摔落在地上的一颗黄枇杷,摇头哭笑着:“摔裂了的才更香甜。”
后来,这傻姑娘竟真以为她喜欢吃枇杷,一连数日都托故太子带一颗精心挑选的枇杷给她,直至宫里的枇杷都化成了花泥为止。
此后每年,每逢宫里的枇杷结了果,她虽人在宫外,却都是第一个尝了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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